醒来已经是黄昏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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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青中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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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青中计》

(一)

“黄昏先生,您是第一次去天津杨柳青吧?以前听说过杨柳青吗?”苏小姐坐在我身旁,丰满的身子随着奔驰车的颠簸晃动,有意无意地不断倚靠着我;不知什么牌子的浓郁的香水混合着某种奇怪复杂气息从擦着浓妝的脸上和敞开的裘皮大衣领口里源源不断的飘散而出,在我周围缠绕侵袭。

“天津杨柳青历史沉积久远,文化底蕴深厚。杨柳青镇有丰富的民间艺术,尤其是杨柳青年画,可谓是名声在外,我当然听说过了。”我扫了一眼正专注开着车的司机,没用惯常所说的天津话,而是继续用标准的普通话说道:“光是杨柳青镇名的由来就有名人留说,有柳说,御赐钦定说等几种说法,哪种说法都表明了杨柳青深厚的历史和文化。不过,虽然如雷贯耳,我还真是从没去过杨柳青,其实就是天津,我也没来过几次呢。”

“黄昏先生不愧是博才多学,见多识广,连我们这小地方都知道得这么清楚。又做生意又有文化,真是儒商了。”苏小姐侧过身子,毫不掩饰地以欣赏的表情看着我,微笑着说道:“特别是又帅又有钱的,魅力四射,都光芒万丈了,让人仰慕啊。”

“哈哈,苏小姐还挺会奉承人。”我欠起了身子,迎着苏小姐羚羊一般圆圆两眼的直视,打了个哈哈,同时目光就像受了重力吸引一样,不自觉地从苏小姐两眼往下滑,越过尖尖的鼻子和鲜红厚大的嘴唇落在了白白的脖颈下那衣领开得很大,并且冒出香艳怪味的地方,随后又像被电到了似的转向了前边开车的司机,却正遇到这个由始至终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从反光镜里看过来的冷峻眼光,急忙把身子又倚回了座位的靠背,看起了窗外。

“瞧这车堵的,才刚到八里台。现在天津的路建了这么多,还是经常堵车,都快赶上北京的‘首堵’了。”苏小姐看了看窗外,又回身问:“您名片上写着您叫醒来已经是黄昏,这名字真有意思,那黄昏先生是哪里人啊?听口音黄昏先生像是北京人,是吗?”

“苏小姐这才真是见多识广,一猜就中,我是北京人。不过,黄昏多年漂泊,四海游荡,离乡很久了。”我随口答应着。

“我刚才说您见多识广,您倒把这句话给我送回来了。”苏小姐又往我这边靠了靠,隔着衣服都感到了苏小姐臃肿却弹性的肉感,那阵浓烈的奇异气味扑鼻而来,不知怎么让我联想到腥骚这两个字了:“在国展大厅和您一见面,没说几句,您就问我是杨柳青哪里的人,我当时以为您这国外眼光呆高了的人,大概是见我这身打扮太土,一眼就看出我是乡下人了,哪知道我一问您是不是看我像杨柳青年画里的侉妞才说我是杨柳青人的,您却说是听出了我的杨柳青口音。”

苏小姐轻轻一笑,接着说道:“小地方人自卑,我可是一直用的普通话啊。您这在国外漂泊多年的北京人,从没到过杨柳青,连天津都没来过几次,一下子就听出来我这普通话里的杨柳青口音,您说您不是见多识广是什么呢?”

“我有个朋友是杨柳青人,所以听得出杨柳青话。”我辩解道:“另外我也对杨柳青的文化,语言等感兴趣,要不我怎么会收藏这块杨柳青年画刻板呢?”说着,我掏出墨镜戴上,又把风衣领子立起来,来了一副北方男人鄙视的那种“装酷”的经典瘪三造型,然后又倚在座位靠背上,不再说话了。

这“小地方人”苏小姐,虽然年龄不大,从打着厚厚的粉底的脸上看大概仅三十岁左右,扮相上穿金戴银,给人感觉是一个满身珠光宝气的庸脂俗粉,但一开口,却是伶牙俐齿,机锋甚健,而且似乎深藏不露,倒盘起了我的“底”来了,真像杨柳青俗话说的,“杂货铺儿的闺女不吃亏”啊。

车窗紧闭的豪华奔驰车在中环线复康路一段随着车流缓慢蠕动。苏小姐也不再说话,似在想着什么心事,或是在耐心等待着堵塞的路况能够好转起来。车里弥漫着一种尴尬的气氛。

“感觉好像不妙啊。”看着前边那个阴沉的司机不时偷偷观察我的鬼祟模样,我又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情景,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种正步入圈套的忐忑不安。

这次脑子一热,孤身回国,撞运而来,本就冒失,虽说事先想到给对方看我手里的这件宝贝的地点是在天津国展中心的展销会上,一遇不妙,立马抽身应该没问题,但谁知对方展台守候的人叫来了这个苏小姐,经不住她看货后又捧又激的几句话,也是自己急于求成,听说只是去杨柳青镇石家大院后边的大宅院给她董事长看一下货就能马上定下来成交与否,竟是临时决定跟她到杨柳青去,现在想来,真是太不谨慎了。

“杨柳青镇和中北斜乡虽然在以前来说有些距离,但以现在的交通条件根本就是咫尺之间,更何况两处同属一个行政区划,万一冤家路窄,遇见那娘们儿,或更可怕的是,登广告要天价寻收杨柳青年画刻板的就是她下的圈套的话,以她对我当年盗宝逃婚的怨毒之深......”

想着,我的心一寒,手不由悄悄伸到身边包里,摸了一下那坚硬光滑的杜梨木的年画刻板,眼前倐地浮现出那晚翠花儿一手执着锋利的刻刀,一手拿着这块刻板,柔声但却坚定地和我说话时的情景:“我知道你是大学生,又是吃商品粮的城市户口,可咱俩今天有缘分走到一块儿,我的身子交给了你,就不提这些,我就跟定你了。你以后要是变心了,哪怕跑到天涯海角我也找到你,拿刻刀在这块刻板上把你JJ剁下来。”接着又嘻嘻变脸一笑:“还抹辣椒水。”

一阵手机音乐声让我竖起了耳朵,苏小姐接了电话,“喂”了一声,随后腔调一转,竟忽然用纯正的杨柳青话说了起来:“哈哈,刚才叫您董事长我都肉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您放心,黄昏先生就在我身边,瞧您急的,一听老相好的来了,这一会儿都等不了了?哈哈,您怎么这么没礼貌啊?还骂上了,人家现在叫醒来已经是黄昏,说是北京人,海外漂泊多年,没来过咱小地方杨柳青。哈哈,老姨,再耐心点儿,这十几年都等了,还在这一时半会儿的。我保证全须全尾把您老情人,我老姨夫给您送到......”

我刚一惊,又听“啪”的一声轻响,却是电动车门锁被司机锁上了,随后这辆奔驰车一个加速从车流中脱出驶下了复康路,拐进了路旁第一中心医院侧面的一条小路,奔驰起来了。

“不好。”我心里念头飞转,想直起身子,却忽然发觉浑身没了力气,再一用力,竟是头晕目眩,只是头脑还仍然清楚,同时觉得苏小姐身上那股怪异的香水气息阵阵袭来,愈发强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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