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学（五）

上外是一所微型的大学，规模很小。那时只有极少数学生拥有五光十色，色彩斑斓的“课余生活”，大多数学生都和我一样，课余活动不外乎听讲座，看电影和勤工俭学等。学校里女多男少，组织唱歌跳舞不太现实，想唱想跳的都会识相地去别校。

四年里印象最深的讲座演讲人有曹建民（后任最高人民检察院检察长，那时他是华政的校长，我系的客座教授），周汉民（后任浦东新区区长，那时他是外贸学院的校长）。这两位都是当时国内国际经济法领域的权威，且都有海外游学的经历，他们的演讲风趣生动，有理有力，挤爆学校礼堂，连站的地方都找不到，很多人都趴着窗口听。还有杨澜，那时她刚从美国回来。她谦逊有礼，平易近人，才貌皆佳，跟后来网上读到的杨澜判若两人，我始终无法在这两者间划上等号。

那时的电台音乐节目很受学生欢迎，其中最出挑的是英国人BRIAN ANDERSON策划主持的一系列音乐节目，如“来自英国的问候”，“雀巢咖啡音乐时间”和“索尼中外运敦豪双十佳”。他和他的节目组每周都会去一个上海的高校做宣传并录节目，我们也得以有幸一睹明星主持人的风采！几个主持人中Maggie最大牌，高傲冷淡，对人爱理不理的，仗着自己是BRIAN的第一助手趾高气昂，把我们学生呼来喝去，颐指气使，跟电台节目中的她有天壤之别。BRIAN和其他人都很简单亲切朴素，尤其是BRIAN，不修边幅，直来直去，让我们奇怪上海的广电局怎么会和他合作，他们可分别是代表着截然相反的两种价值观的两类人。果不其然，若干年后他的节目被全线停播，他和他的人马包括目中无人的Maggie瞬间销声匿迹，连道别的机会都不给。各位有兴趣的话可以去BRIAN的网站了解详情（http://www.briananderson.me.uk/index.html）。BRIAN把节目停播归咎于广电局，其实我觉得BRIAN并不了解当时他的广播公司在上海的运营情况。我因为积极参与他们的节目曾被他们在节目中通知赢到一个索尼的随身听和其他礼品（他亲自在电话采访中通知我，采访在他节目中播出过的）。单单随身听当时（94，95年的时候）就值五六百元，可是我从来没有领到过。他一味责怪广电局对他不公，但我想他并没有想到过他的公司可能会有人舞弊，以权谋私，将赞助商提供的赞助占为己有或是“内部消化”。他是一个一心想在中国做一流音乐节目的天真的英国人，不谙中国的人情世故，又太相信他的中国战友们了，可能他都不知道他的战友们可能仗着他是英国人而对别人不恭，狐假虎威，要是Maggie用对我们学生那样的态度对待广电局的工作人员，那节目停播还不是迟早的事？落井下石和喝倒彩的多了去了。在他们得势的时候，他们不好好经营他们的关系网，谁会在他们失势的时候帮他们一把呢？所谓三分做事，七分做人。而且作为当时上海那么有影响的节目，有着那么丰富的赞助，其财务报表差到让人不忍目睹，恐怕不是他们所说的专心于制作节目这一理由可以解释的。BRIAN不会中文，他与中国官方的一切交流都是通过Maggie，Maggie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她凡事应深知利害，她在其中是如何斡旋的呢？她是帮了BRIAN，还是在拖后腿呢？恐怕只有她自己清楚，我觉得她难辞其咎。Maggie事后在网上发过一封公开信（她还好意思），谴责广电局，我一点也不同情她，她咎由自取，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倒是挺为BRIAN扼腕叹息的，他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大学四年，我还看了很多的美国电影。学校学生会除了寒暑假，每天会在生活区影院安排放映两部电影，经常都是美国大片。学生会干事们会在中午的时候于食堂入口处用小黑板预告当日的电影，晚上想看电影的学生买当场票观赏。看一部或两部电影都是四元，当时一盘VCD电影的价格是20元，相比较下学校的电影票是很便宜的。电影是香港制作的LCD版本，原版＋中文字幕，画面和音质都很清晰，而且每天电影都不同。四年里，我看了很多电影，新片，老片，无数的经典片……使我后来来法国后在文化上与法国人完全没有代沟，可以与时俱进地与他们谈论很多话题。

各院系的学生在勤工俭学方面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小语系如葡语，意语和希腊语等，因为人数少，物以稀为贵，一有这些语系国家的商会办展览或使领馆活动，就全系师生出动，十天半月，薪水都以美金支付，羡煞众人。另有一些同学在学校图书馆等处为学校打工，也很不错。学校绝大多数同学都会参加各院系组织的夜校做夜校老师或家教。我从大一开始就在课余担任新概念英语的老师，一直坚持到毕业，新概念英语有四册，第一册我教了一遍，第二册和第三册各教了三遍，第四册教了一遍。夜校每节课约40个学生，报酬40元，每周我教两节课，暑假的话每天教两节课，有时间还为同学代课，收入很可观。我凡事认真，每句课文都讲解，课后的每个练习都给学生做并校对，夜校和学生都很满意。其实在夜校教英语，收入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教英语在极大程度上提高巩固了我自己的英语水平。为了回答学生提出的问题和为习题释疑，我自己必须对语法滚瓜烂熟，对各类词类用法了然于胸，才能跟他们晓之以理。夜校的经历锻炼了我的英语口语和表达能力，使我的英语基础扎实牢固，直到现在我都能驾轻就熟地跟人解释托福考试的每一道试题，如此教学相长，皆大欢喜，我很感激母校给我的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