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运

我出生在上海，现在在国外生活，虽然每年通过电视耳濡目染著名的春运，但却从未亲身体验过个中滋味。今年二月底，我带了学校里学中文的18个学生乘了次春运期间的火车，才终于见识了一次春运。

我们是乘二月二十八日的火车从北京到苏州去的。旅行社买的是一等车厢的软卧。因为是春运期间，很多票是从黄牛手上买到的，所以20张票分布在3个车厢及若干隔间里，旅行社告诉我他们能买到票就不错了，到了车上我们可以跟其他乘客换。我想想也是，而且换票的话，估计应该不难。

在车站给我们送行的时候，旅行社很严肃的给我们开了个现场会，说你们现在要放下礼仪，一过检票口，拼命往前冲，千万不要谦让，礼让，要不然你们就上不了火车，留在北京站了。孩子们听了还觉得好玩。检票时间一到，候车的人就开始往检票口挤，人们不管男女老少，互相推搡，根本就没有什么排队的概念，孩子们意识到这是玩真的了，可是为时已晚，我们本来聚在一起往前挪，这时已被冲散，我只好喊着叫所有人往前冲，我们每人有一大一小两件行李，若干小包，北京站连电梯都没有，孩子们争先恐后的跑，我数都数不过来，只好边跑边喊指方向。到了车厢里点人，还好，一个都不少。

接下来是换隔间，每个隔间有4个卧铺，我开始找一些乘客换铺。有些乘客二话不说就换了，这些铺其实都是一样的，只是隔间不同而已，我们是上铺换上铺，下铺换下铺。但还是碰到了两个“奇葩”，给我们的学生留下了永不磨灭的印象。第一个是个带着个八九岁的男孩的女人。我跟她说：“我这里有几个外国学生，他们想换在一个隔间里，不知道您能否换一下。”她马上回了一句：“不换！”我完全没有料到这样的回答，就又说了一遍理由，她马上就骂开了：“外国人是人，中国人就不是人了？不换！”我被说得莫名其妙，就跟她说，我绝对没这个意思，只是想几个学生在同一个隔间里好管理。她就以“放你X的XX……”骂开了。最后其他好心的乘客看不下去，主动帮我们换了，我也不去理她了。孩子们却被这女人的粗鲁惊呆了，他们虽然听不懂骂人的话，但以此人的嗓门和姿势，已料到此人口无善言。后来一个孩子告诉我，他看到这女人和她的老公和儿子三个人挤在一个卧铺上睡了一晚。孩子们是看到了他们在书本上绝对看不到的东洋镜了。

另外一个女人也很可恶。我跟她苦口婆心的讲了半个多小时，例举了多项论据：孩子们年龄小，只有14，15岁，远道而来中国，人生地不熟，又不太会说中文，我们每个人都有出门在外要人帮忙的时候，您也有小孩，将心比心，再加上现在大过年的，就算做做好事吧。我边说，旁边一个孩子边哭，其他的孩子一个劲的用中文说“谢谢”，我说：“求求您了。”她回我们：这些孩子都那么大了，会有什么问题？你说了那么久，烦不烦，反正我就是不换，太麻烦了！这就是我们百闻不如一见的铁石心肠，我和学生们都长了见识，开了眼界。后来我与一位上海的朋友说起此事，她听完后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怎么不给她们点钱呢？”我这才茅塞顿开，是啊，我怎么会没有想到“有钱能使鬼推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