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强海峡》13

作者:芨芨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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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强海峡》13

 

林强,你被授予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部队少将军衔。

部长并没有象电影中那样大声地、高昂地宣布,而是声音低沉、庄重,于是也更显得严肃,此时此刻,不大的小会议室里只有部长和林强两个人,但它仍然可以确切地证实:林强已经是公安部队中一名少将级军官了。

部长宣读完命令后才微微笑了笑:“我想你应该明白,为什么不发给你军服和肩章,你没有机会穿它们,也不能放在家中收藏,任何一丝可能暴露你身份的东西都不能在你家里出现,这不仅仅是国家的机密,也关系到你个人的安危,而你个人的安危对于我们的事业又至关重要。

林强点点头,真诚地说:是,我知道,我将把祖国对我的信任和给我的荣誉牢记在心中,这会给我以生的勇气和斗争的力量!”

好,那我们庆祝一下吧。

部长按动一个电钮,秘书和两个年轻的女少尉立刻端进一块大蛋糕,几盘凉菜和一瓶青岛出的味美思酒,随后又把林强的妻子和一对儿女领进办公室来。

林强看到妻子和孩子,在这种时候,他确实希望有家人一同庆祝。

部长看到林强感激的目光,连连摇摇头:我可不敢抢功,这是你妻子的提议,她说今天还是你的生日。

林强根本不记得自己的生日,他只是为了满足妻子的爱:有一天随便说了个日子是自已的生日,和妻子一同做了一顿可口的饭菜,谁想到妻子便把那个日子一直记在了心中。

他们围拢在桌子边,一同端起酒杯,红色的液体映出一种柔和的光。

碰杯之时,部长告诉林强:鉴于你在缅甸,泰国和香港的成绩,又给你记特等功一次。这是你第十次荣立特等功了。当然,奖章和证书还要存在档案柜中。另外,我还要正式通知你,你将第三次搬家,将第四次改变你的职业了,有什么困难现在直接对我讲。

林强看看妻子,妻子脸上毫无埋怨的神情。她永远表现出他到哪就可以跟到哪的真实情感。这不是传统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无可奈何的封建道德所驱使的行为,这是人世间最真诚的爱,至死不渝的献身精神。从解放以后,林强用来掩护身份的职业已经有汽车司机、新闻记者、大学生,这次不知又将要干什么,他不是一般的刑事警察,他是以情报工作为主要目的的间谍,他必须有一个不引人注目的普通身份,这种普通身份可以使他处在一个安全的环境内,搬家同样是为了这个目的,他和妻子都很理解。

喝完酒后,部长告诉林强:你要去的地点是上海市,新的职业是上海市体委武术队的专业武术比赛裁判。

对于武术,林强是不生疏的。他不需要任何训练就完全可以胜任这个工作。

黄昏时分,部长把林强一家送上中国民航的班机,上海那边,市体委已经接到国家体委的通知,为新来的武术裁判准备好了三间一套的公寓房,并配上了家具。

林强一到上海,立刻参加了几场和日本队进行武术比赛的裁判工作。由于他的公正、果断,获得了日本队的好评,日本武术队长今野太郎很感激林强,专门为他设了一个小型宴会,碰杯时诚恳地说:希望中国武术队到日本访问时您还能去担任比赛裁判工作,我们将不胜荣幸。

我想这是可能的,中国武术源远流长,我们会经常跟各国武林高手切磋技艺的。林强很客气地应承了对方。

十天之后,当中国民间武术团到日本大坂进行回访比赛时,林强果然作为裁判成为一名出国成员,他知道,这绝不是为了不对那个日本武术队长食言,而是国家将有重大的任务需要他执行,而这个任务在他还没有当武术裁判时就开始计划了。

临出发的前一天,武术队到北京集中,刚刚住下,一个电话约林强去四川饭店吃饭。这其实是个暗号,是让他到部长办公室去接受命令。

部长告诉匆匆赶来的林强:一个月以前,我们派到日本去的个同志突然失踪了,他是奉命去接台湾的一个带有情报资料的国民党将军的遗孀回归大陆的。我让你改换职业当了武术裁判,就是因为这个同志一直下落不明,需要你进入日本查询,而且必须要把那个国民党将军的遗孀安全接回大陆。这不仅仅因为她带有我们需要的情报,而且还因为这对我们继续争取台湾人士起义有极其重大的作用。我们先派去的那个同志,也要找到他的下落,这样才能发现我们情报工作的失误到底在哪里。

部长把派到日本的这个失踪者的材料拿给林强看了一遍。林强具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他看后把材料还给部长,闭目沉思了几分钟,小声问:有没有叛变的可能性?

部长缓缓地摇摇头,但绝不是否定叛变的可能性,只是表示难以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对于搞间谍工作的人讲,一切可能性都是存在的,谁也不敢替谁打保票。

林强理解地了一声。

部长站起来,肯定地说:这个同志不论死活,现在都还没有出日本,他是以日侨归国寻找亲属者的身份去的。必要时你可以取得日本警察厅的协助。我分析,台湾已经插手了,当然,若能通过民间组织就得到结果是最理想的。

林强看看部长再没有指示,点点头,转身走了。这么多年来,他早已没有了敬礼的习惯,任何能表现出是军人习惯的东西都被他丢弃了。他身上所流露的只是和他现职业有关的东西。

第二天,林强随中国民间武术团乘飞机一同抵达日本名城大坂,而他去寻找的那个失踪者也是落脚大阪的,否则,部长就不会把他安排进要到大坂进行比赛的武术团。部长一个一个计划都是精心的、周密的。

当天下午,大坂中国武术协会的人士领全体人员参观了大坂市市容。整座城市和林强在资料上看到的一样,因此他产生了这里并不陌生的感觉,但他的表情则和大家一样的新奇。

晚上,华侨组织又举行了酒会招待武术团成员,酒会上,林强很客气地向一个负责联络工作的老年男人询问:先生,您这里接待所有从大陆来到大坂的人士吗?

老年男人点点头:基本上是这样。

林强紧接着又问:那您在一个月前是不是否接待过一个到大坂寻找亲属的日本侨民,他是坐轮船从大陆来的。

噢!老年人一笑:我们只接待中国人,大坂专门有一个组织是为日本侨民寻找失散亲属的,叫寻亲社。

噢,是这样。林强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先生有什么为难之事吗?老人因为对方是大陆的人而格外热情。

我想请您给打听个人,这个人是否被寻亲社接待过,后来又到哪去了,因为我要参加比赛,没有时间专门跑。林强其实是还不想抛头露面、直接和他们打交道。

这很简单,我会效劳的。

另外,这位妇女也到大坂来了,她是中国人,你见过没有?林强从兜中取出一个皮夹子,夹子里有一张不难看的女人的照片。

老人一看照片,愣了一下,回身到服务台上去要了一张昨天的报纸,递到林强手中。

林强展开一看,只见社会新闻版上登着一张大照片,上面那个中年妇女正是他要找的人。照片下的文字表明她已经被汽车撞死,有一个十五岁的女儿重伤住院,正在抢救,撞人者开车逃之夭夭,警察正在组织搜捕。

林强愣住了,那位带有情报资料的国民党遗孀撞车身亡,大陆派来接应她的情报人员一个月前悄悄失踪,而他们到底接上头没有呢?这位中年妇女是无意中遇难还是被人暗害?她若没接上头,为什么一个月了还逗留在大坂?此时,这一切对林强都还是个难解的谜。

放下报纸后,林强认为现在唯一的一根可寻的线头就是中年妇女未死的女儿。这个十五岁的女孩子多少会了解一些母亲的行踪和所接触的人,甚至会知道撞上来的是辆什么样子的汽车。他决定要去会一下这位女孩子。

当天深夜,林强从下榻的旅馆二楼翻窗而出,人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这个武术代表团,和他同屋的另一名裁判喝了林强为他沏的绿茶,不到第二天早晨九点钟是绝然不会醒来了,那茶里放了安眠药。

林强根据报纸上所载,找到了抢救那个女孩子的大坂医院。这是一座掩映在绿荫和昏暗灯光中的奶白色建筑,不高,只有四层,但很长,象是展开双翼的飞机。门口的铁栅栏门紧紧关闭着,医院的门卫不时地四下张望。

林强离开大门口,走了几十米远,在一个阴影中,一纵身,翻进一米多高的竹篱笆墙内,快步走向大楼。

根椐他对日本医院的了解,住院部大都在二楼。他走进大厅,看了一眼正中间墙上的各科分布图,住院部果然在二楼,外科病房是在二楼左侧。

他走上楼梯,来到很长很长的走廊上,一个门一个门地寻找着被撞的那个中国女孩子的名字,这所医院把伤病号姓名都挂在了门上,以免家属探视时出错。

正当林强发现了他要找的那个名字,推门要进去时,急救车尖厉的呜叫声由远而近,冲进了医院大门,二楼大厅的抢救室里立刻闪出了几个人影,向外奔去。

林强忙把身子紧紧贴在门上,以免暴露。没想到,他所贴身的那个门轻轻裂开了一个缝,林强一惊,猛地一个回头朝宗,门开掌到,但门后并无人影,看来是自己碰开的门缝。

见无异常动静,林强迅速地将门关好,借着透进窗来的朦胧月光,看见洁白宁静的病室内有两张铁床,一张空着,靠窗子的一张上躺着一个头上缠满绷带的少女。她静静地在睡梦中,脸上沐浴着月色,更显得惨白,毫无血色,只有被单的微微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林强认定这准是那中年妇女未死的女儿,便悄悄走到床边,小声呼唤着:喂,你醒醒,佳佳,你醒醒。他是从报纸上知道这个少女的名字的。

少女轻轻翻了个身,伸出穿着睡衣的胳膊,好象很自然地抬起来要揉眼睛,落下时却猛然握住了林强的手腕。

林强完全没有意料,本能地退了一步。可那女人纤细的小手却象麻绳一样紧紧勒住了他的胳膊,而且一股内功之力正准准地压在他腕上的穴位,使他的这只手无法合拢成拳头。

遭人暗算了!林强心里十分明白,但暂时他没有一点反抗的举动,这是为了能找到更好的时机。

那个女人慢慢坐了起来,用日语说:先生,我候您多时了。

林强是精通日语的,但他一声不吭,只是端详着面前这个女子。她显然不止十五、六岁,但也绝不会超过三十岁,长得不算漂亮,甚至还有些冷酷凶狠之相,可又绝不能说她难看,尤其是还流露着点很有教养的样子。林强一时摸不透她是什么身份,但有一点可以说是很清楚的,他进了人家早已设好的圈套内,很有可能那个叫佳佳的女孩子也已经和母亲一同身亡了。

几秒钟之内,林强估计大致有三种可能:一是这个女人是台湾保密局派来的人,继续诱惑大陆来人上勾,那就说明先派来的人还没被他们控制。二是日本警视厅设下的埋伏,要找杀人灭口者。三是有什么黑帮组织参加进来想从中渔利。但眼下他还不能断定哪种可能性最大。

林强想悄悄回缩一下手臂,那女人冷冷地哼了一声:还没有一个人能从我的绣手中脱出去过。

林强知道她这叫绣线拴象,是中国古代女侠用内功演练出的一个招式,以柔克刚。于是他也暗暗运气,使内功,突然让自已被握住的手腕慢慢胀鼓起来,而那女子的手指却不会变长,几秒钟后,他自然而然地从她手中脱出。

那女子大吃一惊,二话不说,翻身下床,一个千斤重锤砸向林强双腿,林强微微一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整个身子如泰山倾倒般压向那女子。

女子毫不躲闪,又借势来了个老汉扛山。想用柔道术把林强摔倒在地,可林强已经抱住女子的粗腰,两个大拇指按住她肋下,猛一用力,那女子痛苦地哼了一声,便倒在地上,上半身不敢动弹,稍一用力,她就疼得往下淌汗。

林强马上检查了一下床上和挂在衣架上的衣服,除了一支手枪外,没有任何能说明这女子身份的东西。他收起手枪,走到女人身边,低声询问:“佳佳呢?她是死是活?”

“不知道?”女子嘴很硬。

你是谁?”

不知道!

林强皱了皱眉,他没有时间和她斗嘴,便伸出二指在她两边锁骨深处稍施重力,那女子立时疼得张大了嘴,从嗓子更深处发出痛苦之极的呻吟声,但她绝不高声喊叫。

一瞬间,林强排除了她是日本警视厅侦探的可能。因为若是警察则不会怕弄出声音,而这个女人显然是不愿意被外人觉察到病房中的争斗。不过,林强很佩服这个女人的忍耐力,一般男子被按中四个穴位,也会疼得满地打滚,鬼哭狼嚎。看来,他眼下很难问出什么口供,但又不能杀死她,也不好把她做为俘虏带走,真是十分为难。

那女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坚强地忍受着疼痛。

林强知道不能就此罢休,她是他目前唯一可以追查的线索了。

在他犹豫之时,走廊内传来清晰的脚步声,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女人急促地说:查房的来了,快把我放回床上,否则你就会暴露了。

林强不能再有什么别的选择,只好把她抱上床去,盖好被单,然后翻出窗外,蹲在那供病人呼吸新鲜空气用的长阳台上。

病房的门开了,医生和护士走进来,打开电灯,准备给病人检查。

医生,我的肋下有些疼痛,请您给揉摸几下。躺在床上的女人请求着。

林强知道,这女人有不错的内力,若加上外力揉摸,马上就会血脉畅通,疼痛消失,体力如旧。可他一时又无可奈何,只能听凭医生掀开被单,解开衣扣,为那女子揉摸治疗。

果然,当医生护士刚一出门,那女子立即跃上阳台,双目一瞪,两道寒光射向慢慢站立起来的林强身上,低语道:看来你也会中国武术,而且功夫不浅。

林强轻轻一笑,双手抱肩,蔑视地说:岂止会,而且还是真传。不象你这功夫里夹了日本佐料,就变味走样,不成气候了。

这么说,你是台湾派来的人了?”那女子并不为林强的嘲弄而动气,反而平静地问话。

林强一皱眉,他从这问话中马上又推断出这女子绝不是台湾派来的人。那么,她可能会是黑帮组织设下的埋伏,可他不明白黑帮组织裹进这个案子来干什么呢?

你先告诉我,你是干什么的?”林强反问着那女人。

不愿回答,那就请跟我到警视厅调查部去一下吧。

那女子边说边提出招式。

警视厅不想去,林强当然不愿意和日本警方产生麻烦。起码他觉得现在还没有这个必要。虽然万不得已时要找他们帮忙。

不过,林强一下子更弄不清这女子的真实身份了。但他能推测出来,这女子并非想把他带到警视厅去,只不过吓唬他。

林强依然双手抱肩,摆出看不起她的样子。

那女子运下一口气,双手做出端杯状,一招立地划沙,想制林强于无法还手之地。可林强一个旱地拔葱,早已轻轻跃起,在空中横扫两脚,从两个方向袭来,若击中对方的左右耳根,则可以使她昏倒于阳台之上。

那女子毫不示弱,伸出两掌接住双脚,顺手牵羊,把林强从半空中直拉下来,以送客出门的招式把林强推出阳台栏杆外。

可林强两脚狠狠勾住栏杆,身子后仰,似乎离女子距离尚远,然而一收腹,两手便带着两股风直至她两乳而来,那女子侧身闪过,不及站稳,不料林强两手却变换方向,落到了她送上前来的右肩胛骨的突出点。

顿时那女子右臂难以动弹。可她没有一点退缩的意思,左手一扬,三只二寸尖刀象三只飞鸟一样扑向林强,林强迅速低头闪过,她一抬手,又发出三枚利器。

林强头向另一边一偏,同样闪过。正当他要回手反击之时,突然,黑暗中一声轻微的声响,他只觉后背一麻,知道遭了楼下黑暗中隐藏的人的暗算,想躲闪,已经不可能了。

马上,林强眼前一片白雾,身子软软地扑倒在栏杆上,双脚再没有力气勾住栏杆,整个身子慢慢向楼下滑去。

那女子飞身上去,一把抓住林强的手腕,才没使他摔下去。他昏迷了。

当他醒来时,第一个感觉就是自己中了高效麻醉弹,浑身麻酥酥的,象做了一次大手术。

他试了试手脚,没有被绑住,又看看四周,不是那间病室,而是一间带有花纸间和拉门的日本式卧室,布置得很高雅。

那个和他打斗的女人已经换上了一身清淡花色的和服,正为他调搅一杯咖啡,显然她已经知道他醒过来了。

你这是绑架!林强低沉地抗议着。

别动,我不会伤害你的。那女人端着咖啡杯子走过来,温和地笑笑,坐在了他身边。

林强盯着她,眼中的目光既充满敌意,也充满了探询。

我已经看了你的护照,你是中国民间武术团的裁判员,奇怪吗?你随身是没有身份证的,但你能溜到我的房间,我自然也能溜到你的房间去呀。按你们中国人的话说,叫做一报还一报。那女人居然说得一日流利的汉话。

那请你把我送回我团驻地。林强坐起来,严肃地要求着。

你不想寻找佳佳的下落了吗?林强先生。那女子又是神秘地一笑。

这一句问话使林强吃惊不小,因为他的身份证上的名字叫皇莆天野,同团来的人里不可能有人知道他的真实情况,那么面前这个女人显然不会是个普通人物了。

那女人马上就明白了林强目光中的含义,她点点头,并不隐瞒地自我介绍说:你猜对了。我不是普通人,而是日本自卫队情报课的间谍,你就叫我的中国名字吧,陈姗姗。

林强深知日本情报部门掌握情报的迅速和准确程度,于是他也就不想再掩饰什么,淡淡地一笑。陈小姐,你这些情况无非是从台湾特务黑鲨那里得到的。

不,我们有我们自己的情报来源。陈姗姗对此颇为自豪。

那我希望陈小姐能向我提供这次车祸的真象,这对你们并没有什么坏处。林强摆出能使所有女人信任的诚实面孔,很客气,又很有风度地说。

这不难,不过,我想先领教下林先生的功夫。说实话,我在中国大陆呆了不止一年,专门向几个自称武林高手的人学过艺,刚才在黑暗中和林先生初次交手,还感不服,所以嘛……”陈姗姗微微一笑,以示挑战。

林强爽快之极地翻身而起,切磋技艺,这有何难?我国民间武术团就是专为此目的而来的。不过我一夜未归,恐怕同伴正在搜寻,此事最好不要闹得风声太大!

现在天刚微明,不会耽误你回旅馆的。说罢陈姗姗拉开厚厚的窗帘,果然外面熹光刚露,夜色还未褪尽。

于是,二人走出房间,来到被密密的树丛遮挡住的一块空场上,空场边摆有各种中国古代兵器和一片木桩,看来是女主人的练功之地。

你每天一人在这里习武吗?”林强摆出武林中人的口气。

不,我是武术教官,有二十个女徒弟随我演练。

林强点点头,双手一抱拳:不知陈女土想显露什么本领?”

陈姗姗此时已脱去和服,换上一身典型的红色中国式衣裤,柔声说了句:长剑!

话音未落,她已凌空而起,从背后抽出一支亮闪闪的宝剑。

林强在他双脚未落地之前,已在兵器架上也抢出一支长剑,横空出世般旋转一圈,刀刃回来之时正好与陈姗姗剑锋相对。

两人乒乒乓乓地拼杀起来。一阵尘土慢慢飘而起,似乎是晨雾开始弥漫。

林强一眼便认出对方是武当剑法,虽然甚精,但缺少其他剑法配合,显得过于单一,他使出长剑绝技云氅三舞,一把剑似有万千变化,先是守势,好象银甲绕身,风雨不透,一会儿后转为攻势,好象每一剑都要刺中对方,最后,他轻轻将剑尖一旋一挑,陈姗姗的左臂衣袖飘落在地,但她浑圆洁白的胳膊上没留一点伤痕。

陈姗姗自知不如林强,扔下宝剑,双手抱拳,弯腰后退几步。

可林强仍不停手。当十分钟之后,林强微微喘息,作收式立正之时,陈姗姗已经看呆了。她竟然一下子跪倒在林强南前,大声呼起师傅来。

原来当陈姗姗一说她在中国大陆学过武术,林强立刻从记忆深处调动出一份有关这个女子的资料,她确实是日本间谍,名叫三岛由纪美,她对中国武术有一种天生的酷爱,由此,使她对中国人也没有什么恶意。侵华战争时,她才十几岁,只是以中国难民身份猎取美军驻华情报,算来她现在应是三十多岁,可由于保养和化妆,也就显出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怪不得冒充那女孩子很难看破。林强明白自己此行到日本的目的。对她来说,他只可能从她那里得到些好处。在处理这件事中有共同的利益,否则,她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就不会这么对待他了。所以他才特意要在她面前大显身手以求得她的敬慕和崇拜。

果然,这个目空一切的日本女间谍倾倒在他膝下了,由于她迫切希望掌握全部中国武林技艺的心情,使她抛弃了东方女性传统的羞耻感。

林强很恭敬地扶起她,热情地说:雕虫小技,不足挂齿。陈女土若不耻下问,我一定为您献丑。

两个人当即达成协议,陈姗姗简单地向林强讲述起了她所掌握的车祸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