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强海峡》12

作者:芨芨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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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强海峡》12

 

这是一座面积不大的海岛,四面是湛蓝湛蓝的大海,波祷起伏,泡沫翻滚,时常有鲨鱼出现,岛上绿树环绕,海鸟成群,风景很是宜人,几幢豪华的石头建筑矗立在岛心,象是小小的城堡,其实是别墅。别墅前有游泳池。别墅后有网球场,还有花坛和石径,只是还不到避暑季节,除了几个守房子的人之外,全岛几乎再无人迹,又显得有些荒凉和孤寂可怕。

黑鲨开来的白色汽艇就停在这座岛的石头码头边,两个大汉抬起林强,黑鲨依然搂着那个年轻女人,还有一个瘦子背着包沉重的东西,借着昏暗的月光,走上岛来,沿石子路向一幢黄色的别墅走去。

很快,别墅里的电灯亮了起来,只见管别墅的老头冲黑鲨汇报说:“—接到您的电话我立刻做好了准备,您和小姐睡楼上卧室,这三位部下睡客厅,犯人关在地下储藏室,现在已经备好了酒莱,请到饭厅去用餐。

黑鲨很高兴,拍拍老头的肩膀:事成之后,我会给你奖赏的。

那两个大汉在老头的带领下,抬着林强走进地下室,那是有一间带铁栅栏门的小储藏室,已经被管家老头弄空,放进去一张橡木的长方桌。

林强重又被绑在储藏室的长方桌上,管家老头打了林强一下:这家伙,壮得象牛,睡得够死的,这么折腾都不醒。

一个大汉笑了:他呀,还有两天才能醒过来。

那还这么使劲绑他干什么?”

上司命令,黑鲨吃他亏太多,有点怕了。

说着,三个人走出去,用一根黄铜大锁锁上了铁栅栏门。

也就在此时,林强醒了过来,他明白他之所以睡过去,是因为饥渴困乏,而现在药力已经明显减退,脑中的白雾消失,幻境很难再现,他越发感到那注射药物的女人有什么奥秘了。

储藏室石墙的上方,有一扇小窗,大概是通气孔,从那里面可以看去,外面正是深夜。林强分析,现在恐怕还没有三天,按囚禁他的规格,也还不是台湾,那么,就应该是黑鲨说的小岛了。果然,细细听去,海涛传来声响。

林强试试运用内功能否挣开绳索,他屏住气,使全身肌。肉涨鼓,猛地一下,绳索深深地勒进皮肤,但没有一根断裂。不行!此时,他又有点后悔在离开香港时为什么不挣扎一下,在那时逃离虎口了,现在该如何寻找机会呢?

月亮正在慢慢下降,一缕银光从通风孔射了进来,照在林强的脸上,他依然在琢磨着该怎么办。看来只有在再抬他出去时进行搏斗了。那么,现在唯一该做的就是养精蓄锐。

月光消失了,一定是夜色消尽,曙光将临。

突然,铁栅栏门被打开了,那个神秘的年轻女人只穿一件短睡裙溜了进来,扑到他身边,轻轻呼唤着:林先生,林先生。

林强闭着眼睛,装作在昏迷之中,不表现出任何反应。他知道,很可能只要露出一点还有意识的动作,马上就会再挨一针,谨慎小心的黑鲨是惯用于这种试探手法的。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女人小声说:林先生,别装了,我给你注射的剂量根本不会让你进入迷幻,林先生,我是来救你的。

林强慢慢睁开了眼睛,既然对方已经将他一直迷惑不解的事说破,他还有什么必要做假呢!他不动声色,冷冷地看着这个穿着透明得不能再透明的睡衣的女人。

林先生,这个女人居然有些激动得抓住了林强的手,带着哭腔说:林先生,我救你,你也救我好吗?咱们互相帮助。

林强不明白她的意思,没有开口,只露出进一步询问的目光。

年轻女人紧张地望望外面,急速地向他解释着缘由:我受欺骗参加了台湾保密局一个驻香港的情报组织,这个组织又和黑社会混在一起,无恶不作,我想退出来,可想退出这个组织的人在香港绝不会有生路,就是到美国,他们也会派人追去,林先生,您是大陆共产党的情报员,就把我带过去吧,他们不敢追到大陆的。

林强脑子首先考虑的就是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他马上要验证她,就淡淡一笑,说:这很容易,那你先把我身上的绳于解开。

年轻女人毫不犹豫,立刻用储藏室里的切鱼刀削开了林强身上的绳子,还充满歉意地说:太紧张了,本来应该一进来就给您松绑的。

林强轻轻翻下桌子,脚底一软,险些摔倒。他扶住桌角,做了几个深呼吸,用内气使周身血脉畅通。

看着那女人动不动,神情又有些焦虑,林强有些相信这个女人的话了。

因为黑鲨没有必要搞这种诡计,若想让林强带一个女特务进大陆,以在大陆安下个钉子,在香港就可以实施了,何必跑到一个海岛上来。更关键的问题在于:把林强押到台北去,比派十个这样的女人进入大陆对黑鲨都要有价值得多。

林强浑身轻松下来后,问: “你想好怎么离开小岛了吗?”

年轻女人回答:他们带来了带小型推进器的潜水衣,以防万一。

林强突然捂住了她的嘴,因为他听见了轻微的脚步声,来人显然冬是正在朝地下室走来。

林强把年轻女人拉到门边,隐身于黑暗之中,等那脚步声停在:栅栏门前,模索电灯开关之时,他抽身拉门,一个重捶擂顶,又一个利掌削头便把来人击昏,放到地上后,又朝那人软绵绵的肚子猛跺一脚,随着一口鲜血喷出来,那人伸直了腿脚。林强这才觉得出了口刚才受拷打的气。

这是那个管家,也是情报员。

林强从管家身上找出——支手枪,一把匕首。他来不及再考虑这个女人,也没有必要了,不管她是真是假,反正他假戏真做或真戏真做都成。他边往外走边小声问:潜水衣在哪?”

女人告诉他,我放在饭厅里,没有人看守。

林强和年轻女人蹑手蹑脚地进了饭厅,果然看见了一个大背包,林强看看桌上的剩饭菜,悄悄吃了几大口,提出背包就向门外走去。

年轻女人跟在后面,用锁储藏室的黄铜大锁锁上了大门。林强看了她这个本能的动作,虽知道不大可能阻拦住黑鲨,但却完全相信了她。

他们一边往海边走,林强边问:黑鲨是个很警觉的男人,你悄悄离开他身边会发现不了吗?”

年轻女人垂下头,半痛苦半羞涩地回答:我用我的身体使他过度疲劳了,所以……”

林强明白这其中的难言之苦,就轻轻打断了她的话:以后会过上好日子的。

当他们站在沙滩上时,东方天际突然闪动了一下,第一缕曙光出现在遥远,平静的海平线,把本来浑然一体的大海,和天空划分开来,宇宙似乎断裂成两半。

林强打开背包,取出潜水衣,正要直起身子穿戴,突然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了海岛黎明的寂静,也击中了他的右手背。

他连忙趴下,顺手也按倒了那救他出来的女人,然后慢慢抬起头,一下子他骂起自己来,太大意了!”

原来不远处的石码头上,那只送他们来的小艇依然停在那里,因为艇太小,又是退潮之际,被石码头所遮挡住。那艇上一定留了一个守夜者,而他们的行踪让这个守夜者发现了,这一声枪响无疑等于向别墅里的人报了警。

你怎么不说汽艇还留在这里?”林强埋怨着那个女人。黑鲨说,小艇是租来的,开回去了,他,他骗了我……”年轻女人又气又急。

林强太遗憾了,若知道小汽艇还在,直接摸上去该省多大事,现在若能一枪打死这个匪徒,可能还来得及,他举起枪,寻找着恰当的时机,凭他的枪法,那家伙只要一露头,非死即伤。

,又一枪打过来,溅了林强头沙子。

林强看见那匪徒伏在石码头一角,不等缩回头去,抬枪就射。

没有枪声,子弹卡了壳。这支手枪的主人长期不使用,也不保养,枪膛和子弹都起了锈,所以一打就出了毛病,他想翻身下海,可身前身后都溅起了沙子,后面几支枪口正对着他射击。

他无法抵抗,躺在那一动不动。

枪声停止了。脚步声飞快地来到了身边。

在这些人即将围拢上来时,年轻女人在林强耳边说了句:我已经给我妹妹通了电话。

林强没明白这话的意思,可黑鲨已经狠命地扑上,给他锁上了美制的手铐,把钥匙顺手甩给了手下人。

本来林强可以反抗,但他知道自己手已受伤,无论如何斗不过五条汉子,而且黑鲨也不会因他反抗就打死他。所以没必要再受皮肉之苦,何况那年轻女人说的我已经给我妹妹通了电话似乎是一个还会出现的机会,再耐心等等吧。

黑鲨只冲林强冷笑一下,没有说什么,就阴沉着脸来到已经站起身的年轻女人身边,恶狠狠地低声说:没想到你胆子不小,对叛徒我们可是从不心慈手软的!他轻轻一挥手臂,做了个飞爪落地的姿式,年轻女人身上簿簿的睡衣象纸一样变成两半,她赤身裸体地站在沙滩上,双手抱胸,象暴风中的树叶一样抖个不停。

黑鲨又做了个手势,那四个不怀好意的汉子立刻脱去衣裤,象是野兽一样向年轻女人扑了过去,把她按倒在地。

年轻女人先还高声痛骂,拼命挣扎,但痛苦的呻吟越来越弱,最后只剩下男人们无耻的喘息声和狂笑声。

太没有人性了,林强一瞬间想起了高雄的小姑娘,想起了自己的战友玉金,黑鲨一定精神上有病才会这样虐待妇女,也纵容部下虐虐妇女。他大喝一声,拔地而起,一个飞天连龙脚,当即把还趴在年轻女人身上,打伤了他右手的那个匪徒踢得没有了声息,当他还要再踢第二个人时,黑鲨已经轻步移至他身后,风起拳到,击中他的后心,他向前一扑,转过身来,无奈双手被拷,出拳不得,行动也受限制,再加上黑鲨也是练过武功的人,刚打了南拳,又扫来北脚,林强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双脚被麻绳捆住。

你们他妈的哪还有一点人味!林强身子动不了,嘴中大骂着。

黑鲨只是笑笑:你不愿意看女人被强奸?好吧,我不难为你。起来吧!”他踢了年轻女人一脚。

年轻女人呻吟着翻了个身,爬起来,蹲在沙地上,眼中露出无望的光。

黑鲨还是那么平静地笑笑,穿上潜水衣,拖着年轻女人,走下海去。

由于有小型推进器,一分钟后,黑鲨就已经游出去百多米远,他拔出匕首,在女人的背上、胸上,大腿上各划几刀,鲜血立刻涌了出来,染红了海水,不等黑鲨走上沙滩,两只真正的鲨鱼就已经冲向在海水中挣扎的年轻女人,只见她手臂扬了几下,一声惨叫过后,那个女人沉入海中,只剩下鲨鱼游来游去。

十分钟后,林强重又被送进地下储藏室中,黑鲨告诉他:林强先生,不要再费什么心思了,今天午夜,台湾就来人接你了。

他们不会接到我的。林强当然并不是只想气气黑鲨才说这话。

黑鲨哈哈大笑:  “经过今天早晨这场演出,我的部下绝不会再有人背叛我了。

林强不再理睬黑鲨。

可能是黑鲨随身没有携带致幻剂和注射器,也许是他根本就想不到他的女部下会背叛他而少给林强注射剂量,因此现在黑鲨没使林强再度昏迷过去,只是让他在饥渴中消耗些气力,而那四个大汉则是每十分钟就轮流下来查视一遍。

林强眼巴巴地看着阳光从屋顶处的通气孔消失,夜幕慢慢地垂下来,心中于是也黑暗起来。

突然,在地深处传来几乎无法听到的细微声响,这绝不是老鼠的跑动。林强坚起了耳朵,他的听觉极好,他可以肯定在这个暗藏室的下面还有人在悄悄活动。

地下的声音消失了,过了一会儿,一个极轻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然后停在栅栏门处,很快,一支钢笔手电向里射进来,停在了他的身上。

林强已经看清了,这是一个极轻盈的人的影子。他又想起年轻女人的遗言:“我已经用电话通知了我妹妹。

黑鲨部下沉重的走路声传来,那影子轻快地一闪,不知去向。

大汉提着手枪走过来,地拉开了电灯,走廊和储藏室内都明亮起来,大汉探头往里看着,嘴里还嘟嘟哝哝:妈的,还得转三趟。

林强不用算就知道,只差一个小时潜艇就会来到这岛边,不知这黑影能否成功地救出他。

突然,传来声筷子敲打桌子般的声响,那个提枪的大汉趴在了栅栏门上,手中的枪掉在地上,一股鲜血从脑后流了下来。

那个黑影又出现了,从大汉身上摸出钥匙,打开栅栏门,一推,门开了,大汉扑倒在池。林强看清楚了,原来是一个身穿身黑色尼龙紧身衣的年轻姑娘,脸上蒙着黑纱,提着一支加了消音器的手枪,一进屋马上割断林强身上的绳索,急急忙忙地问:我姐姐呢?”

林强知道这一定是死去的女人的妹妹了,可他一下子无法做更多的解释,只是问:你怎么来到这岛上的?”

“坐小艇。”。

怎么进到别墅的!”

外面椰林中有条暗道通到地下室里。

你怎么知道?”

这是我们家的别墅。

林强一愣,但他不能再问了,因为马上就可能有人因这个大汉迟迟不上去而下来查看。他身边多了个女人,他又体力不支,还是走为上策。他提起大汉掉在地上的手枪,对年轻姑娘说:你姐姐已经被他们杀害了,咱们快从地道出去否则就来不及了。

少女听,悲痛地叫出声来,林强及时地捂住她的嘴,可同时也听见了急促的脚步声。他马上贴在墙上,伸出头一看,一个手端手枪的匪徒已经非常戒备地走下台阶。

不能多想了,林强面扣动扳机,一面小声叫着:快打开出口。

一声枪响,大汉倒在地上,姑娘也冲出储藏室,在地下室走廊的尽头使劲一推,那几块石头竟没有一点声响地转开,露出一个洞口。

姑娘先钻了出去,林强临进去前,开枪打灭了电灯泡,地下室里顿时一片黑暗,少女又打开钢笔手电,凭借着微光把林强领到地道的另一处出口,爬出去后,林强发现果然是在椰林之中,用一张石桌掩住了洞口。

你的小艇在哪里?”林强看了看月光下的码头,发现送他们来的那只白色小汽艇已经不见了,但是也并没有发现别的船只。

送我来的那只小艇回去了,怕被岛上的坏人发现。

什么?”林强一惊。没有船怎么办呢?当然,靠游泳也可以坚持一阵,但这座岛到底离香港有多远呢?

少女笑了一下,小声说: “别急,我们家有一只小艇藏在岩洞内,请跟我来。她拉了拉林强。

林强这才放下心来,马上跟在她身后,向海岛的另一面快步走去,那边大都是悬崖陡壁,只有树木,没有建筑。

当他们停在一处二十多米高的悬崖边时,不远处的别墅内灯光明亮,叫骂着的人已经从屋子里冲了出来,显然他们已经搜索过地下室,发现了地道的奥秘。

姑娘指指下面:这下面和海水相交的地方有一个小洞,一艘小艇停在里边,是我父亲为了防备海盗而准备的。

下面的海水深不深?有礁石吗?”林强问。

水倒是不浅,可正对着洞口的方向有几块暗礁。姑娘似乎理解了林强的问话,又说:我父亲准备了绳梯,在那块石板的下面。她指指树丛中的一块青石板。

林强回头看看,手电筒还在全岛晃动,几根光柱,几个黑影已经冲他们走过来,于是急速问了句:会游泳吗?”姑娘点了点头。

林强把脚下站着的位置往左边挪了挪,避开洞口处的暗礁,然后不做任何解释,一把抱起姑娘,猛地向前一跃,将腿绷直,身躯保持平衡状态,钻进大海之中。

 

在海水深处,他奋力蹬了几下,慢慢把身子露出水面,这才松开怀里的姑娘。两人一同向不远处的悬崖下游去。

那里果然有个洞口,每当海浪涌来就将洞口封住,退下去时,又露出来。两个人钻进去后,又游了十几米远,觉得碰上了石块,就立起身子,踩着石块向里面走,海水依然一股一股地涌到他们胸口处,不过已经很弱了。

姑娘打开电筒,照亮了前面,石洞确实不大,一只可以乘坐六人的铁壳小艇拴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艇上遮盖着一块雨布,掀开来,座位上存有密封的食品、淡水,甚至还有一支大口径步枪和一百发子弹。

林强试了一下汽油机,竟然一拉就发动起来,他爬上小艇,把姑娘也抱上来,慢慢将小艇开出洞口,小心翼翼地绕过那几块暗瞧,猛地加大油门,冲向茫茫黑夜之中。

岛上搜索的人们一定听见了发动机的声音,喊叫着冲到悬崖这边,十几条手电筒乱晃着,还打了一阵枪,既没有照到人影,也不可能打中开出有效射程的小艇。

黑鲨气得一拳打断了一株小松树。

小艇乘着海风,迎着海浪,开出去了几海里后,林强和少女紧张的心情稍稍平息了一点,两个人同时发现了一个问题:冷。

林强止只穿着一条短裤,而少女的紧身衣早已被海水浸得水淋淋的,在夜中的大海里,又是高速行驶着,那潮湿的风自然会将他们冻得浑身发抖,嘴唇发紫。

少女灵机一动,拖过了那块雨布,然后坐在驾驶着汽艇的林强身边,用雨布把两个人围了起来,还是很挡住了一些风寒和浪花。但渐渐的,少女把整个身躯都缩在林强的怀中了,显出一种小妹妹对大哥哥的依恋。

刚才林强夹着她从二十多米高的悬崖上毫无惧色地一跳,少女就已经对他产生了敬仰和崇拜,在这种气氛下,她想从他身上多得到一些温暖也就是极其自然的了。

林强问清楚了到香港的距离和方向,估计天亮前可以到达香港的海岸线,而小艇上的汽油大概也只能烧这么远的距离。本来他想一直开向广州,看来不太可能了,而护照也已经丢失,只好到香港上岸后再想办法了。

少女依偎在林强的怀中,向他讲述了她家庭的简单情况:我爸爸是香港中华大饭店的总经理,在好几个国家都有分号,可以说是百万富翁。我姐姐被台湾国民党情报组织欺骗,加入进去后,便不再归家,父亲已经对姐姐感情淡漠了,但我却不能将姐妹之情忘记,几次劝姐姐退出那组织,到美国去上大学,以后嫁个好男人。可姐姐害怕被暗杀,不敢退出。这次我来救你和姐姐就是接到了姐姐一个很紧急的电话,告诉我她正在岛上别墅里,有了危险,我连忙赶来相救,结果还是来晚了。真没办法,姐姐命不好,几个相面的都说她是苦相、命短,出身高贵,但行为低贱,果然不错的。

林强不想谈她姐姐,想起白天的情景,他心中就非常难受,他岔开话题问:那岛上有电话和香港相通?”

少女点点头:是爸爸的专用线。

林强抬头看了看开始灰白的东方和模糊可见的香港,心中产生了一种极其不安的感觉,因为他逃出的那岛上可以跟香港通电话。黑鲨不会利用这电话埋下伏兵吗?

少女还在喃喃讲着:“我从小就喜欢冒险,喜欢看美国西部影片,也羡慕和崇拜那些勇敢的大侠。唉,可现实生活中的男人们不是些庸俗不堪的,就是些尖滑鬼诈之徒,有男子汉气质的太少了,我很幸运,碰上了一个,真象是一场惊险的电影……”

林强明白这个不太成熟的姑娘是在靠幻想来生活,想把心目中白马王子的完美形象套到他身上来,他可没有一点心思来考虑这个,因为他预感到很快就将有一场特殊的战斗。

可以看见香港高楼大厦上彻夜不息的灯火了,小艇汽油机油箱内的汽油也所剩无几,油耗指示盘上的红灯亮了起来,林强把大口径步枪拖过来,横在膝盖上,继续把油门扭到最大,这剩下的一点油足够他开到岸边去了。

马达发出了怪声,水花四溅着,小艇象飞一样疾驶着,后面留下一道水痕。

但是,小艇不能不重新放慢速度。因为三只快艇借着黎明前的昏暗从正面和两侧围了上来,子弹也在头上飞舞。

林强哼了声:果然不出所料!

他抛开雨布,把姑娘按进舱底,腾出手来架好步枪,虽然他右手的枪伤使他很难扣动扳机,但扶着方向盘还是可以的,当汽艇减慢速度之后,他用左手扶枪指向了离他最近的那只快艇。

投降吧,林强,你跑不出我们的手心,没有一只苍蝇能在我们手中飞出香港。投降了就饶你一条活命!围拢来的汽艇下有人呼叫了,能听得出来这又是香港黑社会的匪徒。

林强一声不吭,抬手一枪,一颗很粗的大子弹打在喊话人的肩上,那人不吭声了,因为这颗大口径子弹几乎掀走了他半个胸脯,但接着七、八支大号转轮手枪的子弹雨点般向林强飞了过来,包围圈也小多了。

由于距离拉近,林强看清楚了对方快艇上汽油机的位置,他把第二颗子弹准确地打在了一只快艇汽油机上的油箱,快艇的尾部顿时喷出火焰,快艇停下来,艇上的四个人跳进了冰冷的海水中。

只剩下两只快艇了,林强又压了一粒子弹,刚要瞄准,就听见一直趴在舱底的少女哎呀声,林强一愣,忙低头看去。原来是小艇被子弹洞穿,漏水了。

快堵!”林强边喊边冲只有五十多米远的第二只快艇射出一枪,子弹没有打在油箱上,但却钻进了发动机,效果是一样的,那只小艇停下来,无法前进,只能在海面上晃动。

由于艇内进水,增加了负荷,小艇更慢了。第三只匪徒的快艇赶了上来,子弹不时从林强头上飞过,在耳边发出刺耳的尖叫。

林强一喘气,自语着:好哇,先停一下,他松开油门和力向盘,趴到船尾,只用一秒钟就架好了沉甸甸的大口径步枪,对准猖狂冲上来的汽艇,又放出一枪。

偷偷观察的姑娘竞大喊了声:好!原来这一枪打碎挡风玻璃,射中了掌握方向盘的人,由于距离太近,子弹没有停在那人身上,而是穿了过去,继续进入第二个人的胸腔。两个匪徒几乎同时歪向一边,高速行驶的小艇,重心一偏,立刻翻倒在海浪之中,还有一个活人也被扣在下面,那高高扬起的螺旋浆风车似地转动着,不肯停止。

姑娘对林强简直崇拜得五体投地了,眼中全是爱慕之情,她大概认为已经找到了她心目中梦幻已久的侠士。

林强解决了三艘汽艇,让姑娘继续堵洞,自己慢慢把艇开向岸边。

猛然,少女向岸上一指:“先生,您看,有人在用望远镜观察咱们。

林强也发现正面堤岸上停着两辆汽车,几个人从车窗中伸出望远镜来。他没有多加考虑,一扭方向盘,把小艇向不远处的码头拐去,那里停着上百只大大小小的各种船只,是个极好的隐避处,从那里上岸容易避人眼目。

看见林强的小艇一转向,那两辆汽车也马上启动,调头向码头冲去。无奈这是海湾,水路只有一里多远,公路却要绕上几公里,但他们还是几乎同时和林强一同抵达了。

林强拉住少女爬上一只千吨轮船,钻进散放着的油桶之中,从缝隙中监视着坐车来堵截他的匪徒们,以寻找机会溜走。

匪徒们并没有看见林强上了哪条船,只好留下两个人守在岸上,其余四个人一条船一条船地查看,当然,由于已经听说了些林强的厉害。

林强看了看船头和码头的距离,大约还有五十多米远。这中间有一些小船挤在一起,可以成为他的腾跃落脚点。他现在所担心的只是身边这个少女。对方显然已从望远镜中知道他还携带一个女人,若只有他一个人脱身而去,这个少女肯定会落入匪徒之手。不,他不会让她重蹈她姐姐的悲惨结局。

少女问:先生,你在想什么,是不是考虑怎样才能离开这里?

林强点点头。

“那里有一根连到岸上去的缆绳,我可以很快爬去。”

不行,目标太大,子弹会打中你。林强对此绝无把握。

我会潜水,不行,就下海。少女伏在林强脊背上,有点撒娇的意味。

林强认为这还行,就示意他准备行动,然后稍加瞄准,一枪就打倒了岸上的一个匪徒,一秒钟之内又压上了一颗子弹,去瞄准另一名匪徒。那名匪徒已灵活地趴在车后,正在探头探脑地寻找开枪方向,林强知道大口径步枪的威力,又一枪打去,子弹穿过车身,击中了第二个匪徒。

快走。林强轻轻一推少女,而自已则扔下长枪,提着手枪从油桶后面钻出来,几步跑到船头,跃身而下,正正落在下面一艘小艇上。

他的身影吸引了四个正在搜索的匪徒,顿时,四个枪口一同向他射击起来。

林强从一只小船上跳到另外一只小船上,一边还击,一边躲闪对方的枪弹,一分钟后,他一个空翻,上了码头,立即钻进汽车内,踩着马达,同时阻击着匪徒上岸。

又过了一分钟,已经被匪徒忘了的少女也爬上了堤岸,水淋淋地钻进车厢里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林强用最后一发子弹打穿了后面那辆车的轮胎,松开离合器,一踩油门飞驰而去,把四个目瞪口呆的匪徒扔在码头上。

“把你送到哪去。林强问。

送到家呀!来,我开车,你手上有伤,又光着身子,不方便。

少女挤到林强身边,接过方向盘,好象是为了显示她也很勇敢一样,把车开到全速,没有一辆汽车不被她超过。二十分钟后,车就停在一座被高墙围绕的洋楼前。

少女不由分说,把车驶进由仆人打开的大铁门,然后说:我爸爸妈妈都不在家,现在就是我说了算,你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汽车在楼前的道上停下来,少女领着林强走到大厅,然后顺铺着地毯的楼梯来到二楼一间豪华的卧室。

这就是我住的地方,你先洗澡啊,我去给你找几件象样的衣服穿。少女摆出一副女主人热情的样子,关上了门。

林强看她出去后,立刻奔到屋角的电话机前,拨出他记在心中的电话号码,这号码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他从不使用。

那边立刻有人拿起话筒。对上暗号之后,林强简单地述说了经历后,请求得到帮助返回大陆。

放下电话后,林强轻松了许多,他走进浴室,痛痛快快地冲了个澡,洗去两天来的汗污和灰尘。当他出来时,少女已经给他摆好衬衣和一套英国服装师制做的高档西服。

他穿上这身衣服,挺合身的。

少女一边给他受伤的手上药、包绷带,一边情意绵绵地看着穿着西装后更加挺拔英俊的他。

最后少女也到浴室冲了个澡,穿着一件粉红色的晨裙走了过来,这晨裙很薄,使她优美的体态暴露无遗。

仆人用电镀小车送来了丰盛的西餐,这时林强才觉得饥不可耐,立刻坐下,舒舒服服地大吃一顿,还喝了半瓶白兰地。

餐车收走后,少女关好卧室的门,拉下百页窗,又拉上天鹅绒窗帘,屋中顿时一片黑暗。少女按亮一盏绿色的台灯,掀开软床上的毛毯,羞涩、柔情地招呼林强:来吧,我们都累了,应该好好休息一天。

林强有点哭笑不得,但他知道她绝不是那种见男人就勾引的荡妇,她完全是受了美国西部电影和一些传说的影响:美人和英雄互相帮助,九死一生,历尽艰辛,最后也必定成为情人。林强觉得这少女很可爱,也很漂亮,但他只是觉得她象一个小妹妹一样,他对她不可能有更多的念头,他走过去,拍拍少女的肩头,笑笑:你先睡吧,我必须写封信,写完后就来睡。

少女并没有想到他会有什么别的想法,她觉得她成为他的情人是极其自然、顺理成章的事,也觉得他根本不可能拒绝她。

林强让少女躺下,给她盖好被子,走到桌前,装模作样地写了起来。

少女认为他是在给他们上司汇报情况,不是女人该关心的事,况且她已经很疲乏了,身子一挨床,眼睛眨了几下,便进入梦乡。

林强听到少女均匀的呼吸,站起身,在纸上又写了四个大字:后会有期。便悄悄地溜出卧室,来到楼下告诉仆人:小姐睡了,我出去办点事,给她留了话。

你回来吃午饭吗?仆人问。

“不”

说完,他坐进开来的那辆黑色轿车,开出了这座富豪的大院。

八点钟,他从接头地点拿到香港政府签发的出境证。九点钟,他便开着从香港黑社会匪徒手中夺来的小轿车进入了深圳。

此时此刻,那个百万富翁的女儿还在酣睡,她不仅不知道林强将不再回来,甚至连他的姓名都还没有打听。

大海平息下来了,为孕育下一次更大的风浪。